汉代的时候,外戚的势力是一股最大的政治势力之一。吕雉就立了自己的儿子刘盈为帝,又让刘盈娶了她的外孙女张嫣为皇后。
定亲时,这个皇帝用了骏马十二匹、黄金万两作为聘礼,迎娶这个才十岁的小外甥女。张嫣的弟弟年纪还小,见黄金累累堆于堂上,奔入内房里对阿嫣说:“嫣姐,皇帝要买你去哩。”
吕太后威胁说要杀掉整个后宫让张嫣受皇帝的专宠,张嫣不得不在吕后的命令下假装怀孕,以保全众妃子。不久,惠帝死于未央宫,年二十三,皇后年方十四,刚刚发育,还是处女。此后,这个小皇后就被幽禁了,连宫女都敢欺负她,只有她的玩具陪着。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。
惠帝六年(公元前189年)秋,皇后张嫣十三岁,月事始通。而此时,汉惠帝刘盈的后宫美人己经生了四个儿子。吕太后生性不喜妃妾得宠,却非常想要皇后生子,便派人祈祷山川百神,求医问药,花费数千万,就是为了让皇后服药后能得子。不仅如此,每晚还派人劝说刘盈留宿皇后中宫,张嫣因为刘盈多病,便劝他静养,故二人分榻而寝。这一切,太后都不知道。
惠帝的娈童闳孺十五岁,容貌极俊俏,他向惠帝请求说:“臣听说皇后容貌天下无双,愿远远一观。”惠帝应允。时值中秋佳节,皇后驾临上苑观秋海棠。惠帝让闳孺打扮穿戴一如皇后,先去上苑,宫人看到闳孺打扮得美丽绝伦,都大为吃惊,以为是真皇后。闳孺登上假山后,看到皇后下辇步行,旋即登楼,又凭栏眺望。遥见皇后发髻峨峨,长袖翩翩,罗衫淡妆;足登远游绣花履,鞋高、底长均约七八寸,其样式与皇帝的差不多。皇后与五、六个美人同行,而她年纪最小,亦最靓丽。她行走的步态如轻云出岫,只见人行,不见裙动。闳孺回宫后见惠帝,俯首自惭,而且说:“陛下有如此中宫,哪里还需要臣等与后宫美人呢?”惠帝说:“皇后虽然身材高高的像成人一样,但她年纪还小,幼稚单纯,还不太懂男女之间的事。五年以后,你们这些人当然都应罢黜了。”
皇后天性喜欢种花,且有洁癖,又喜欢读书。当皇帝来到后宫时,听见皇后清丽秀婉的读书声传到户外,便笑着对皇后说:“你没有听过秦始皇焚书之事吗?为何也要仿效迂腐儒生的那一套呢?”皇后站起来说:“过去听妾的父亲张敖说过,秦之所以速亡,有一半原因在于焚书坑儒。陛下圣明天纵,却还延用亡秦的法律,妾私下里实在为陛下可惜。”惠帝被皇后的话感动,便传旨废除了“挟书令”。从那时起,古书就悄悄地流行起来了。这也是张嫣为后人留下的千古佳话。(秦朝的挟书令规定:老百姓必须把诗、书、百家语交到官府去焚毁,如三十天内不交到官府,要"黥以为城旦"。)
皇后在宫中间杂着种植了梅、兰、桂、菊、芍药和芙蓉之类的花木,她亲自灌溉浇水,每到花开时节,便把花盆移挪置左右,致使满室异香。她的床榻及书案条几等陈设皆精美绝伦,亦不许侍女靠近,因嫌她们不干净。宫中有沉香木的溺器,皇后每小解,讨厌其发出铿锵之声,便在里面垫上落花的花瓣,用罢便让侍女冲洗干净。
惠帝七年(公元前188年)春正月,惠帝到上苑打猎,让皇后及诸美人都骑马相随,装束皆如男子,各美人的袍色或绛、或青、或黄、或绿。而皇后身穿白狐裘外套,深青色上服,纯黄色下裳,外披红锦大袍,用红绡巾束着额头。策马驰骋,潇洒自如,连花草都为之生光,英姿翩翩如二八美公子,看到她们的人不知她们是后妃,而皇后尤为惊艳独绝。不一会,皇后卸装入厕,一头野猪突然闯入厕所,咬破皇后的裤子,还微伤到皇后的臀部。惠帝正在惊慌失措,皇后却拔出宝剑刺向野猪,野猪被皇后杀死了。诸美人都来称贺,皇后的下衣破了,仓促间露出了身体,自己尚未知觉。惠帝笑着指着说:“何等的肥白呀!”皇后这才惊悟,羞赧得两颊通红,不知所措,急呼侍女拿来下衣,半晌默然无语。
夏四月,皇后身着礼服,盛装出行,亲躬蚕宫。乘驷马驾的鸾车,张青色羽毛的华盖,飘扬的龙旗有九条饰带;太尉的妻子在车上陪乘,太仆的妻子坐在车前面,长安令奉旨引路;仪仗队举着金钲、黄钺、卤薄等仪仗并吹打着各种乐器以及虎贲、羽林骑兵为前导,开道至蚕宫。皇后亲自在蚕宫采桑,又手捧三盆桑叶到茧馆后,亲蚕仪式完毕。当日,长安观者如堵,功臣之家的妇女皆啧啧叹羡,说:“只有张敖的女儿,才有如此之福啊!”都只恨未能目睹皇后一面。
当初,辟阳侯审食其得幸于吕太后,惠帝知道后非常恼怒,并将审食其下狱,准备杀掉,不久又将他释放了,这让太后又惭又怒。又因为皇后无子,而后宫美人多子,太后愈加不高兴。于是,太后打算斥退后宫所有美人,让皇后得专房之宠。惠帝为此忧心忡忡,却又无以为计,便哀求于皇后,想请她设法让太后平息怒气,打消斥退美人的想法。皇后性格宽厚,不知妒忌,又素得太后喜爱,便哭着对太后说:“诸美人无罪,是张嫣福薄,不能生子呀!”太后方才罢手。
五月,太后得知后宫美人有孕,又发怒了,准备杀掉她,皇后尽力为其说情。太后忽生一计,让皇后假装已怀孕数月,待将来美人生子,便说是皇后所生,即可立为太子。皇后不得已,乃从其计。退下后,皇后告诉母亲鲁元公主:“阿嫣对狐媚委琐之事,一向觉得羞耻。然而,阿嫣无子则太后始终不高兴,而诸皇子也有危险。这样,皇帝更加闷闷不乐,更加重了疾病。我之所以腆着脸做这样的事,是因为,上可让太后高兴,下可保皇子性命,中可调和两宫,让皇帝的身体安然无恙啊!”
不日,太后下诏:“皇后怀孕将近六个月,可免除每月初一与十五的朝见。”皇帝也数月不到皇后宫中。皇后深居静养,不出寝门一步。侍女中狡黠者私底下相互议论:“皇后将生子,而腹不大,何故?”六月,美人生子。太后派人将孩子用襁褓包裹送到皇后宫中藏匿起来,并杀了孩子的母亲。当天,太后让宫娥教皇后佯作腹痛,少顷,孩子呱呱落地,并抱入怀中。于是,告祭宗庙,立为太子。群臣上表祝贺。过了三天,皇后派人赐予美人药物、文绮和黄金百斤。有人说,美人已被太后杀掉了,皇后闻之惊愕非常,泪流满面,红袖尽湿。她偷偷地对惠帝说:“我之所以隐忍着这样做,是想救她啊!如今她仍被杀了,岂非命该如此耶?”
其时,惠帝后宫己有六子,其中名为皇后所生的皇子是年龄最小的。皇后爱抚所有皇子皆如己出,并时常设法照顾他们的母亲。
这一年,惠帝的弟弟淮南王来朝觐。淮南王的母亲本是张敖家的美人,张敖将她献给刘邦后而生下淮南王,所以,淮南王与张家最亲近。朝觐时,淮南王向惠帝请求,想朝见皇后,惠帝说:“你嫂子年纪小,尚未成年,朴质木纳,也怕见人,还像一个小女孩呢!不见也罢。”淮南王坚持求见,惠帝就同意了。淮南王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跪拜。皇后在珠帘内答拜时,身上的环饰叮咚作响。皇后起身后,庄肃地问了一句:“九叔无恙?”然后端坐无一言,也未曾仰视。淮南王退下后对别人说:“吾嫂古今第一丽人,亦第一善人也。”
汉惠帝驾崩
八月,惠帝病了。皇后前去问疾。惠帝忽然让皇后上床,并抚摸着她的乳房说:“阿嫣如今已长大了,令人爱不忍舍。然而,你这凝脂般的身体,恐怕以后要为我而消瘦了。美貌如此之人,而未曾有一日夫妻之乐,这也是命吗?”惠帝七年(公元前188年)戊寅日,惠帝崩于未央宫,年仅二十三岁,皇后年方十四岁。哭踊如礼,沐浴如礼。惠帝刚收敛时,诸侯王、群臣都站立殿下;而皇后则在殿上面向东,太子面向西,皆伏地痛哭。诸妃嫔、公主、宗室妇女都跟随在皇后身后伏地而哭,人数不少于百余人,鲁元公主也在其中。群臣远远听到皇后的哭声,娇细而悲哀;从远处望去,年纪最小而最漂亮的就是皇后。此时的皇后,两眼已红肿如桃,并退去了华服容饰,穿着粗麻孝服,益发显得天姿靓丽,光艳照人,殿上殿下都为之耸动。
太子即位,吕太后临朝称制。太后搬到未央宫正殿居住。皇后张嫣称孝惠皇后,仍旧住在中宫的椒房,每天朝见太后一次。
皇后自幼有洁癖,她的案几和床榻从来没有一丝纤尘。皇后平时对待左右从不疾言厉色。盛夏,虽然是在宫内寝室,皇后也必然整襟端坐,从不袒露身体。她天生暑热仅微汗,寝寐无鼾声。一日,皇后至浴室,召侍女洗背,侍女见到了她丰艳的玉体,凝脂美玉似的肌肤;项下悬着七宝金缕锁,手臂戴着天山碧玉镯,皆为惠帝所赐稀世珍宝。皇后身上不涂香料而满身芬芳如芝兰。侍女忍不住在她身后开玩笑说:“美哉皇后,我都爱慕得不忍释手了。可惜先帝这么早就逝去了。”皇后叱责说:“不要多言。”
少帝即位四年后,年已五岁,孝惠张皇后也已二十岁了。少帝每每与孝惠皇后同床而寝时,见皇后乳房如少女一般坚挺,感到奇怪而问左右,这才知道自己非皇后所生,便出言道:“皇后怎能杀了我母亲而把我当成她的儿子,我长大了一定要报仇。”吕太后闻知,恐其日后作乱,便将其幽杀。再立惠帝第三子恒山王刘弘为帝,是为后少帝。公元前180年,吕太后执天下八年而崩。周勃、陈平等诸臣诛灭吕氏,并以后少帝刘弘以及济川王等非惠帝之子的名义全部诛杀。独留孝惠皇后张嫣,废徙北宫(未央宫之北)。立代王刘恒为帝,是为汉文帝。
孝惠皇后二十五岁后患幽忧之疾。汉文帝后元元年(公元前163年)三月,孝惠皇后肝风骤发,太医以正在医治其他王爷之疾而延宕时日,数日后,孝惠皇后薨,年四十一。“葬安陵(惠帝陵),不起坟。”(见《汉书.外戚传》)
孝惠皇后张嫣死时,侍女听到空中传来音乐之声,且满室异香数日不散。皇后身边因无骨肉至亲,故小敛时,由侍女为其沐浴,验视皇后下体时,侍女都说:“可怜啊!皇后是真处女啊!”宫人们都珍爱皇后美艳的身体,迟迟不肯装敛,而是看着她的裸体说:“过了此时,就再也见不到了。”有的宫女还测量皇后身体各部位的粗细长短,并记录下来,到了隐微之处,也无不赞叹。就这样看了一天,才得以收敛。
就这样, 一位美貌绝伦,知书达理,宽厚仁慧的处女皇后,在吕氏、刘氏以及反吕大臣的三方夹缝中,想作为而无法作为,最终成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。也正因为这样,可怜的孝惠皇后张嫣,便成了历史上第一位处女皇后。